奸耍滑!』
『可不是!听说他们领了赈济粮就去换酒喝,饿死也是活该!』
『他们祖辈不努力啊!现在落得这样不是活该是什么,还想着要害我们!』
而在低级吏员居住的东巷,食棚里有人『忧心忡忡』。
『真要让南城那些贼子乱民冲进来,首当其冲就是咱们这些薄有家产的……』
『我表兄说南城那些懒汉,天天不想着怎么好好干活,就盯着咱们北城,就想要来偷来抢呢!』
『谁家中没有老幼啊,凭什么要拿我们的粮草给他们?』
陈群还派人假扮南城而来的『暴乱幸存者』,当众哭诉之前『暴民』是如何抢夺他们的,详细描绘其悲惨……
北城这些人根本不清楚南城的『暴乱』,根本没有那么严重,但是掐头去尾的消息,半真半假的传言,即便是有人最初不相信,可是说的人多了,大家也就信了。
商贾们吓得连夜加雇护院,还有人主动向官府请愿,『千万守好道口,绝不能让南城那群畜牲乱来!』
当听到巷议纷纷都在谴责南城『生性懒惰』、『祖辈无能』之时,曹丕略显惊讶,『这些人……倒是颇明事理……』
陈群对答道:『此墙二也,谓心垣也。昔田单守即墨,使谣曰「齐人得神师」,民心遂定。今使北人自畏南患,犹如置蒺藜于道,不得其通达也。』
……
……
于此同时,北城突然实行严格的配给制。
当低级吏员们发现他们只能获得往日七成粮食时,怨气开始滋生。
陈群立即派人到各坊散播消息。
『知道为什么减粮吗?世子仁德,不忍南城贫苦,把咱们的粮食拨给南城了!』
『凭什么啊?!我们的粮食为什么要给南城?』
『唉,都是大汉子民,都是一家人么……』
『什么一家人!我们北城和南城那些家伙不是一家人!』
愤怒的人群聚集在衙门前时,后勤主管『不得已』出示了账册。
当然,是假的账册。
越发的引起了北城民众的愤怒,『看看!每天都要给南城百石!他们都是猪么?这么能吃?!』
『我们都给他们粮食了,还来偷我们!该死啊!凭什么要让给他们!』
『他们偷我们的粮!』
『南城都该死!』
喧嚣之中,北城的民众忘记了,他们是因为被围,是因为骠骑军在外,是因为曹氏政治集团的制度,才导致当下局面。
可是几乎所有北城人的怒火,都被成功的转向到了南城。
……
……
陈群对着曹丕笑道:『此乃墙三,祸水东引是也。昔白圭言治水,愈于禹也,非强于治,而在经济也。今夺其箪食,使谓疑邻窃斧是也。三墙而筑,木栅隔形,流言隔心,夺粮隔肝胆。如今势成,则可开道门,令北城之民御南城也。』
曹丕问道:『若是……见得其「斧」呢?』
陈群捋须而道,『便是「断流」之策了……』
曹丕的态度显然比之前恭敬了不少,『还请赐教。』
陈群振袖,声音清朗,慨然而道:『昔仲尼曰「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」。筑墙之策,其要便是使北城之民,自矜地位,如决滍水,向南倾灌。北城多士族宦胄也,其所畏者,即扬言南城将为之;其所虑者,即示警疏防必生祸事。其必然惧之,而生南北之隙也。』
陈群伸出手,在空中徐徐砍下,做斧钺之状,『正所谓「邻人窃斧」是也。北民既隔墙而邻南,令其惟信其愿信之事可也。怒憎惧怖,诸情交织,便是自障其目。以北治南,所得消息,皆残片碎缕,如郑人疑邻窃斧,终不见斧,何可斧正之?此乃『断流』之精要是也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