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分量,沉重地压在他试图辩解的心口上。
出租屋里廉价的冷气徒劳地运转着,嗡嗡的机械噪音填满了骤然降临的沉默。隔夜泡面汤那股顽固的咸腻气味,此刻愈发浓烈地弥漫开来,几乎有了实体,缠绕在鼻端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。油腻的茶几表面,林薇刚刚推过来的那杯凉茶,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无声地滑落,在廉价的合成木纹上留下几道深色的、歪歪扭扭的湿痕,如同某种隐秘的泪迹。
林薇不再看他。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茶几上那张薄薄的纸片——那张印着她名字的营业执照复印件。白纸黑字,“法定代表人:林薇”。那六个字,每一个笔画都清晰得刺眼,带着冰冷的、不容置疑的效力。它们不再是弟弟口中“一半公司”的甜蜜承诺,而是骤然显露出其狰狞的棱角,化作了沉重的枷锁,化作了看不见的深渊边缘。
这名字签下去,意味着什么?公司若像林涛过去那些“事业”一样,一阵风似的就散了,债务呢?纠纷呢?那些她完全陌生的、可能汹涌而来的麻烦和责任,最终会砸在谁头上?林涛那张写满“绝对靠谱”的脸,和他过往那串不堪的失败记录,此刻在她脑海里反复交叠、碰撞。
她甚至能清晰地记起他做滴滴司机时,深夜打来电话抱怨某个醉酒乘客吐在他车后座的暴躁语气。
信任?这轻飘飘的词,早已被他过往的行径碾得粉碎,散落在每一次仓促的逃离和理直气壮的甩手之中。此刻,这“法人”身份,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、用她的名字挖下的陷阱。
空调的冷风从头顶的出风口吹下来,带着塑料扇叶搅动的微尘气息。林薇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悄然升起,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,穿透皮肤,渗进骨头缝里。那寒意并非来自空调,而是源于心底最深处,源于对那个被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推至未知险境的惊悸。
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,出租屋里浑浊的空气涌入胸腔,带着泡面和尘埃的味道,压得人有些闷痛。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茶杯壁,那寒意似乎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,一路蜿蜒,直抵心脏。
林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却没了刚才的底气。“姐,你就再信我一次,我这次真的有把握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。林薇站起身,走到窗边,拉开那扇破旧的窗帘,窗外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,却照不进这狭小而昏暗的出租屋。
“林涛,我不能再拿自己的未来冒险了。你总说这次不一样,可哪次不是重蹈覆辙?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。”她的声音平静却决绝。林涛猛地站起,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“好,林薇,你就是自私,只想着自己!我以后再也不求你了!”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营业执照复印件,转身冲向门口,“砰”的一声,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。林薇望着那扇紧闭的门,久久没有动。
廉价空调仍在嗡嗡作响,可她的心却渐渐平静下来,仿佛刚才那一场闹剧,只是生活中又一次荒诞的插曲。她知道,自己的选择没有错。
过了几天,林薇在下班回家的路上,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又严肃,告知她林涛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,欠了一大笔债务,而她作为法人,需要承担相应责任。林薇只觉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。
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公司,只见一片狼藉,员工们正愤怒地讨要工资。林涛早已不见踪影,手机也打不通。面对众人的质问和指责,林薇百口莫辩,只觉得满心悲凉。
回到出租屋,林薇瘫坐在沙发上,泪水夺眶而出。她望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,心中五味杂陈。这一次,她彻底看清了弟弟的自私与不负责任。她知道,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无比艰难,但她也暗暗发誓,无论如何都要扛起这份不该有的责任,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。
就在林薇感到绝望之时,手机突然响起。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