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清军甲骑阵列的速度却缓缓的慢了下来,甚至后队都已经完全停了下来,这些饱经沙场的甲骑见红营的阵列没有被他们的轻骑搅动,在这个丘陵山岭地带不利于跑马,还需要仰攻,如此不利的情况下,他们自然不会盲目的强冲严整的步兵阵列,缓缓停在远处,不知是在准备重新布置阵型,还是在等待着后续的步队抵达。
“到底是清军各路入援军团里战力最强的一支!”陈镇冷笑一声,扭头看向山顶上那面指挥旗,清军如此谨慎,如今就到了抉择的时候,是跟着清军马队一起干等,趁机抓紧时间稍作休息,但之后要面对清军的步骑炮协作大举攻山的局面,还是挥兵向前,和清军马队硬碰硬,击溃这支清军马队之后,接下来便只需要面对战斗素养一贯良莠不齐的清军步队和炮队。
如果让陈镇来选,他一定会选择后一种,他们长途奔袭而来,疲惫是不可避免的,此时作战,还能靠着一股锐气撑着,若是一闲下来休整,这口锐气散了,指不定部队就因此失去了战斗力,到时候面对清军的步骑炮协作攻山,表现得反倒不如如今这般令行禁止、战意高昂。
好在他们的镇长和他也抱着同样的想法,指挥旗摇动,尖锐刺耳的哨声和喇叭声齐鸣,如同暴风一般扫过山岭,陈镇微微一笑,朝着身边提着喇叭的传令兵点点头,喝令道:“各部!齐步向前!”
山岭上红营的阵列猛地一晃,随即齐刷刷向前挺进,朝着清军马队停下的位置压迫而去,无数的战士踏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,如同赤红的城墙般稳步压来,鼓点咚咚,号角呜咽,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为之震颤,战士们脱离了最有利的战斗位置,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恐惧,只有一种被激怒的、一支常胜之师骄横的杀伐之气!
远处清军的骑兵阵列一阵阵骚动,那些甲骑也是身经百战,但他们往日面临的步兵阵列,即便是吴军的精锐之师,面对骑兵也只能原地摆开阵势被动应对,像红营这样不原地维持阵列稳固、反倒主动压上来的军队,他们也是第一次见。
更让他们茫然而又惊诧的是,这些红营的步兵阵列展现出了他们前所未见的纪律性和组织度,寻常的步队,布置阵列之时还能保持严整的阵型,可一旦行动起来,往往走不上几步队形就会不由自主的散乱,这点即便是清军之中的精锐摆牙喇都不可避免,军官最多也就只能维持一个大概的阵列,遇到敌人突袭之时能够迅速就地结阵,便已经算是精锐之师。
但这支红营的步兵,在这丘陵山岭起伏不定的地势上,各个阵列却始终维持着严整的阵型,红营的阵列缓缓压迫而来,却始终如同刀削的墙壁一般笔直,连脚步声都没有一丝杂乱,红营的军阵渐渐逼近,听在这些清军骑兵的耳中,却始终如同同一个人在踏步,千万双脚踏在地上,震耳欲聋的脚步声,却犹如一个巨人在行进。
清军的甲骑马队反倒有些动摇,面对缓缓逼迫而来的红营阵列,前列的清军甲骑下意识的踱步后退,试图拉开距离,许多人一脸茫然的看向侧后方清军的将旗,而那面飘扬的将旗却没有给出任何指示,仿佛是清军的主将也对这突然的情况感到讶异,一时茫然无措。
行进到一定的距离,红营步兵阵列两翼的游骑飞马而出,驱赶着清军的轻骑、掩护着步兵军阵继续前行,与此同时,手持燧发枪的散兵也从军阵之中加快脚步奔驰而出,在军阵之前形成一道散兵线,他们将会抢先自由射击,点杀清军的甲骑,在两军接战之前,就给予清军甲骑一定的杀伤、搅乱清军的骑兵队列,甚至于打断清军甲骑的提速和冲锋。
陈镇早已跳下马来,步行紧随在自己这一协的阵列后方,跟着将士们一起齐步前进,心里却越发的七上八下,他们做出了硬碰硬的选择,却不知道清军的骑兵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,他们若是没有硬碰硬的胆子,反倒就此退却,红营也不可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