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事原是探究这侍卫的身份,证据既有了,他便是敌国细作无疑,莫再把罪状引到旁人身上。”又对百里初道:“你受命探查我军军情,已传了哪些消息出去?如何传出?军中可有接应?”
江天何急道:“他不是细作,还望孙帅明察!”
孙宴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江将军如此袒护他,原来你便是那接应么?”
他脸色顿时一沉,正色道:“末将祖上三代将相,从来精忠报国,片刻未有通敌之心。末将虽不才,自少时随父从军,至今亦有八载,亲手所杀敌兵逾千人,护国之心日月可鉴。望孙帅勿听敌国离间之言!”
孙宴笑道:“乃父江枫习多年力图革除旧军弊端,苦心经营靖远新军,我原以为他如此忠良之士,断不可能容你通敌叛国,谁曾想竟是如此情形。如今证据确凿,我虽爱惜你才华,也少不得忍痛割爱了。你也莫担心,待我回头禀明王上,他念及你祖上功绩,或可从轻发落。”
耿云霄怒道:“白礼本就不是细作,天何通敌更是无稽之谈!孙帅故意牵扯江氏,是何用意?”
孙宴笑道:“倒忘了还有一个你。你受他蒙蔽,本帅暂不怪你,往后莫被人迷了心智便好。”
他登时怒目大喝:“老匹夫,你说甚?”
“放肆!”孙同厉声道,“来人,把他押下去!”
立时十余守卫持剑涌入帐内,将几人团团围住。耿云霄嗔目斥道:“我看谁敢!”守卫见他气势逼人,俱不敢上前。
僵持之际,一直默不作声的百里初忽道:“诸位将军想必误会了,属下确不是定国细作,少将军亦未通敌。”
孙同冷笑道:“你身份已昭然若揭,还要狡辩么?”
他沉静道:“先不论我是或不是你所说之人,只论一点,我为定国传信之实证,孙将军可查得么?若未查得,何以说明我是细作?”
“你定贼身份便是铁证,何需旁的证明?”孙同冷声道,“你且说,如何可证你不是细作?”
百里初微笑道:“我若能证明,还望莫随意将罪名按在少将军与我身上。”
他冷笑道:“自然。”
百里初便倏地撞开身后押他的两人,起身扑在江天何身前,对他弯眼一笑,又往包围的侍卫撞去。侍卫忙挥剑刺他,他身形一转,恰将缚于身后的手腕对准剑刃,借势划断绳索,又一招夺了那人的剑,疾步闪至孙同身后,将剑刃抵在他脖颈。
江天何与耿云霄同时惊呼:“百里!”
孙宴亦惊呼道:“同儿!——放下剑,本帅饶你不死!”
他沉静地看着帐中诸人,道:“孙帅欲以我为由,诬我少将军及靖远叛国,望诸位明鉴。今日我便以一人之躯,还江氏清白。”
江天何慌道:“你干什么?把剑放下!我命你把剑放下,莫做傻事!”
他展眉看着他,微笑道:“天何,这条命我还给你。”说毕把孙同往前一推,横剑于颈,决绝又悲怆地一划,登时鲜血飞溅。
“百里!”江天何嘶声大呼,眸中泪水滚滚落下,挣扎着想去扶他。耿云霄死命拉住他,咬牙道:“莫去,求你,莫去。”
那道身影伴着胸腔热血凄然倒地,一双眼仍直直望着江天何,似有细微的眼泪流出。不多时,那双眼便缓缓闭上,再也没有睁开。